基本上不黄。

真的吗。

【冬盾】伯利恒之星,或曰返乡 (上)

CP: Bucky/Steve

分级:PG

警告:粗话,暴力场面

概述:Bucky说他可以自己去把圣诞树买回家。

声明:不拥有任何人物,只有自己的理解。

注:我知道圣诞节已经过了。But... as I always say, later is better than never.



---

“那么,什么能让你快乐呢?”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1


Bucky说他可以自己去把圣诞树买回家。

更确切地说Steve是这样理解Bucky的话的。这个十二月的清晨,初雪覆盖了布鲁克林高地,哈德逊河与纽约在窗外无穷无尽地延伸,直到与淡蓝色的晨光融为一体,消失在天际。Steve端着新煮好的咖啡,听着晨间天气播报(下周末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降雪,祝大家有个银色除夕夜),漫不经心地想着一年又过去了,圣诞节又到了。这时Bucky从他那间卧室走了出来,站在客厅中间,打量着四周——不是那种“这堵不是承重墙,必要时可以撞穿它作为撤退路线”的打量——只是看着,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那么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我们的客厅里还没有树。”

“你是说,比如一棵圣诞树?”

Bucky看着Steve,似乎有点想笑,似乎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不,天才,我说的是真的树,因为每个人客厅里都应该有一棵真正的,会掉叶子的树。他可以听见还是个孩子的Bucky这样回答。

“我大概把这事给忘了。”Steve笑了一下,低头喝了口咖啡。倒也不算忘了:母亲过世的那年他是在Bucky家过的圣诞——还没到傍晚就气喘吁吁地爬上三楼,穿得过分正式,手里攥着一束花,低头确认自己的衣领没有弄乱,忐忑不安地敲着朋友家的门——然后被Bucky一把拉进一个巨大的拥抱中。第二年也是如此。在法国的时候他们砍一棵树主要是为了开路(或者挡路,看情况而定)而不是搬回去装饰它。圣诞休战和绅士般的交谈属于更老的欧洲,1943年已经不再流行了。然后他被判定为阵亡,在海底睡了七十年。再然后——就是现在了。并没有很多需要考虑圣诞树的场合,对吧。

“我在大桥公园看到有卖场。”Steve抬头看着他的朋友,继续说到。“需要我一起去吗?”

但是Bucky只是挥了挥左手。“不过是一棵树。”他说,披上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

“那么,要帮忙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Bucky没有回头,只是再次挥了挥手,走出房门。而Steve把咖啡杯放到水槽里,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想着“圣诞节快到了”,这次脸上带着微笑。



2

目标:去买一棵圣诞树。地点:大桥公园。时间限制:无。


James Barnes走进空无一人的门厅,在门槛前站好。像伞兵在舱门边等待某种信号一样,耐心,谨慎,必须找到恰当的时机一跃而下。

Barnes回顾自己的任务,站在门口,审视附近的情况。人行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扫到一旁,蒸汽从地下井盖缓缓升起,使眼前的景象闪烁而游移不定。楼上的住户在听晨间新闻,向左数第三栋房子,有个邋遢的女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他站在门槛前,在头脑中的某个制高点俯视着一切,只要一抬手,形状、色彩、声音将向他涌来,他将置身于街道,置身于人群之中。

——在你冒生命危险行动前需要多长时间来准备?

——有多久准备多久,然后出发。

但他已经不是一个士兵了。

Barnes推开大门,悄无声息地走下水磨石台阶。空气中的寒冷带来轻微的刺激,让他精神一振。行人很少,偶尔几辆汽车匆匆经过。有时候太热闹,有时候太安静,他想着,横穿过马路,沿着哥伦比亚大道向前走去。


刚“回来”的一些夜晚,他记得,天气总是很热,让事情更加艰难。

先是头痛,一次又一次让他从侥幸获得的睡眠中惊醒。僵硬地躺在黑暗中,像经历了一次内爆,双拳紧握,满头大汗。他不害怕疼痛——从很早以前,远早于他决定入伍、接受训练之前,疼痛已经成为他的熟人。那个时候,数不清多少个傍晚,他和朋友趁着大人们还没回家,坐在公寓的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掀起衣服,给对方上药。(即使轻轻一碰也会让他一个哆嗦,大喊大叫:“拜托!Steve!你不能轻点吗!现在肯定肿得更厉害了!嗷!”)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子像虫茧一样裹住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因为用力过度,因为白天狠狠挨了几下),但满怀坚定,盘算着等到第二天来临就可以给运河街上的臭小子们一顿好看。

但这个,这不是疼痛,也找不到更准确的词语描述它。这感觉从空气中挤压过来,一点一滴渗透进四肢,直到取代他本身,直到他的存在好像除了这巨大的空洞和痛苦别无他物。它在黑暗中嘶嘶作响,放出电火花特有的刺眼蓝光。太亮了,他咬牙切齿,喃喃自语,太亮了。拜托不要让我再看到它。拜托。但即使紧闭双眼也找不到那种过去所熟悉的,温暖而安全的黑暗。


Barnes停下脚步,在十字路口等绿灯。就是他,Macy Harrison心想,她在附近的街区见过这个人。有段时间他的头发很长,黑发束在脑后,总是跟一个金发帅哥在一起。当然其实他本人也不错,但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或者像现在这样,在十字路口眉头紧锁,好像要独自面对什么庞然巨物。奇怪的是,Macy Harrison移开视线,她猜不出这个人的年龄。似乎非常年轻,同时非常苍老。变灯了,他们各自前行。


后来他的头不痛了,这疼痛变成了脸和声音。有时候它们从墙壁里浮现,有时候从家具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诅咒你。”这是一个女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漂亮,如果憎恶没有扭曲她的脸。

“对,诅咒我,加上我自己的一份。”

“碾碎你。”这是一个中年人,他的脸因为子弹穿出伤口而无法辨认。

“对,但我已经被碾碎了。”

“希望你缓慢、痛苦地死去。”这是一位老人,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愤怒。

“对,这我也已经试过了。”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赐予人类的馈赠,你塑造了——”谎言,骗子,阴谋家,他用尽全力地向这张脸打去,墙面的抹灰落在地上。

“操你,永远地,操你们这种人。”

他和死者发展出了特殊的联系,面对他们,倾听他们在阴影中发出的每一句诅咒,回答他们。除了——

“你所爱的人都将因你而死。”

只有这个时候他无言以对,不得不转开自己的脸。


重点是集中精力,Barnes沿着哈德逊河前行,经过由仓库和停车场组成的漫长道路,横穿红莓大街,向着布鲁克林大桥走去。明白这些不是真的,只关注事实,只看此时、此地。他,James Barnes,现年九十七岁,有一条金属义肢(“最新传感器,独家原创。”Stark扬起眉毛,敲了敲他的手臂),经历了一切,找回了自己的名字,事实上不到三十岁,应该能在21世纪活下去——对于最后这项他暂时并不肯定,还有前一项,大概再前一项也是。车辆快速地从大桥上驶过,在他头顶上方轰隆作响。纽约市逐渐苏醒,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人们走过,大喊大笑,毫无意义地争吵。他听得懂每一个字(英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俄语),同时一个字也无法理解。云层密布的天空像一片荒原,大风和更高处的阳光侵蚀它们,让它们像地层一样满是褶皱和沟槽。

更晚的时候会下雪。他懂得云彩和风向的语言,知道在不同的天气情况下应该在哪里扎营,如何利用阴影和光线隐藏踪迹。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究竟在做什么。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还有一棵圣诞树要买,James Barnes想,不要停留太久。心里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很远,疲惫得只想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坐下来。大桥公园就在前方。



3

还有时间去趟超市,Steve看了一下挂钟。

现在才十一点,火鸡已经被涂上黄油,树干蛋糕也刚被取出烤箱,摆在餐桌上晾好。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去超市的路线,穿上一件对天气而言太单薄的大衣出发了。

这里是21世纪,纽约。这就是未来。

跟上步伐。


重新适应生活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从枪械装填方法到微波炉使用指南,通通都是新的。他观察,提问,认真地听不同人讲解,找一支笔记录下来:在神盾局的训练场,在华盛顿广场公园;对象有时候是Natasha,有时候是Stark,有时候是超市里的收银员。

没有任务的时候,他看书——或者像任何一个“现代人”一样,他上网。了解在这七十年里,纽约是怎样成为某种新事物的中心(“你不知道上帝就在大熊星座上吗?”),怎样在经历了巨大的苦难和恐惧后再次复原(“我爱纽约,更胜从前”)。他甚至了解到一些关于自己那个年代的故事,虽然十分肯定和Bucky在下水道见到的黑影是老鼠而非饥肠辘辘的鳄鱼。

他看见了人群,巨幅海报,彻夜不灭的广告牌,也看见了散落在灯光里的失落和孤独,折射着,重叠着,消失在夜色和街巷里。

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游客。他至,他见,他拍了几张照片。


而在没有去博物馆,或者在公园画速写,或者花上一个下午时间盯着屏幕的时候(别看得太久,否则上面的图片会变得像园游会上的西洋景一样鲜亮,蹩脚,失去真实感),他去退伍军人互助会。和一些人打招呼,倒一杯咖啡,安静地听着,有时候拿几块燕麦饼干。

“诀窍之一是有耐心,”有一次,一个发言人这样说到。他是一个高大结实的爱尔兰移民后裔,穿着一件旧迷彩服。他讲述自己的生活故事:在阿富汗战争中服役,回到纽约,努力过一种健全的生活——或者尝试着去努力,他更正自己的说法。

另一个诀窍是别太当真,发言人继续说。刚回家的时候,他在床底下囤积压缩饼干和纯净水,在房子里的不同位置藏了两个求生包。有一次和朋友去喝酒,听见马路上忽然传来震耳的爆炸声,他一边大喊着所有人找掩护一边迅速蹲到桌子底下。一分钟之后意识到那不过是一辆轿车的发动机回火,所有人都看着他,以为他嗑高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这种情况下,要么你哭要么你笑。而一旦哭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演讲者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四周稀稀落落地响起了短促的笑声。

Steve坐在这群退役的老兵之中,手里紧紧地抓着他的杯子,一起微笑着,没有说话。


“打扰一下,先生,你知道布鲁克林大桥应该怎么走吗?”

他穿过广场,看见干涸的喷泉里被摆满了花。两个亚裔姑娘站在旁边,一个举着手机环顾四周,一个在向他问路。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北,你们不会错过它的。”Steve回答,又加上了一句。“但你们大概最好乘公交车过去。”

姑娘们礼貌地道谢,往站台走去。他们那个时候用的是有轨电车。天气不错的时候(意思就是夏天,没有下雨,阳光也还没有猛烈到把沥青路面烤化),Bucky和他会跳上车尾,紧紧抓住后门,来一趟免费的旅行——那真是挺不容易的,手指紧紧扒在外窗台上,脚尖踩着狭窄的挡泥板,记得低下头,别让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群他妈的小混蛋。车厢在轨道上摇摇晃晃地转弯,电极在缆线上擦出点点火星。要看好时机,趁着电车开始减速但还没进站的时候跳到边上,因为在站台上遇到巡警的几率更大。运气好的时候,他们字面意义上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在看过来的时候把警棍在手心里敲来敲去。而运气不好的时候——

“快跑!”

Steve总是比较慢的那个,Bucky一个低头躲开抓过来的大手,拉着他的朋友开始奔跑。他们跑得气喘吁吁,手心冒汗,砾石在脚下卡擦作响。有时候地铁从街道下方疾驰而过,掀起的大风鼓满他们的衬衣,就像要飞起来一样。跑出一个街区之后,身后的脚步声和“少年犯!”的大喊渐渐消失了,Steve很干脆地靠到褐砖墙上,Bucky也在旁边弯下身子。等终于可以继续呼吸之后,他们开始大笑。

然后他们会往大桥的方向走。每次来到港口都能看到对岸的天际线不一样:克莱斯勒大楼直通天空,后来又有了帝国大厦;黄昏的时候,它们透过迷雾闪闪发光。

“嘿,Steve,快看左边!我看到了!那个火炬!”

“不,你没有。那是一盏灯。”

“不,我。你往左看,就在那个岛上。”


“抱歉再打扰一下?”

Steve回神,看到刚才问路的姑娘。

“请问你知道,我们能在大桥上看到自由女神像吗?”

他想起Bucky站在防波堤上,一脸肯定地说该往左看。他那样昂首挺胸地站着,好像整个码头,整条哈德逊河都属于自己。

“可以的,当然可以。”


就这样,游客们在路上热烈地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就这样,Steve走过哥伦布公园。偶尔有积雪从不堪重负的树枝上落下,砸在行人身上,枝条晃动着带落更多积雪,扬起一场雪雾。市政厅的大钟开始报时了,威严而势不可挡地覆盖了整个广场,宣告着十二点整已到,又一个小时过去了。Steve忽然感到一种热切的渴望:希望Bucky此时出现在这里,在他身边。不是那个全身是劲,不顾后果的男孩,为了证明自己能干出各种荒唐的事情来:爬上天台的女儿墙,在离地三层楼高的墙垛上走来走去;从窗户跳进屋子里,把艾伦姑妈吓一大跳(她用手捂着嘴,瞪大眼睛说Bucky是个野小子,真是个野小子)——而是现在的Bucky,那个和他一起穿过地狱,对此记忆犹新,但总算重新回到布鲁克林的人。他想抓住Bucky的肩膀,拥抱他,如果可以的话,跟他在天台上说一晚上话。关于他知道地狱一直跟随着他们,也许会永远跟随下去;关于他们生活中发生的这个奇迹是多么残忍,但仍然是一个奇迹;关于他们可以怎样装饰一棵圣诞树,关于一切。或者什么也不说,就像两个领过祝福,遭受过磨难,充满共同秘密的人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是并肩走在一起,走过一条大街,然后另一条。

他打算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去大桥公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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