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不黄。

真的吗。

【冬盾】Nine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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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的时候,Barnes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喉咙里一片火烧火燎,花了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灰色的光线柔和地充满了整个房间,就像清晨的一个梦境。Steve仍然熟睡着,脸庞的线条柔软而平静,胸口和缓地起伏着。他的身体——

 

Barnes掐断这个念头,移开眼睛,翻身跳下床。

 

朝阳还在群山之后,窗外的天空泛着浅亮的光芒,预示着晴朗的一天,也许还有更多。Barnes抓了一把头发,手指间一片粘腻,结了块的泥土和碎石掉了下来。

 

他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把手指凑近鼻子。汗味、血块和尘土混合出一股油乎乎的味道。他撇了撇嘴嘴,抓起浴巾,朝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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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淋浴间在走廊尽头,散发着常年浸水的潮湿味道。他推开每一个隔间的门,一路走到最里面。

 

只有他一个人。也许这整层楼只有他和Steve两个人,Barnes揣摩着这个念头,觉得自己喜欢这样。他拧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顺着胸膛滚落下去,洗掉了尘土、汗水和血痂,在新生的皮肤上留下阵阵刺痛。他看着自己左臂上那圈紧绷的、浅色的疤痕。很快地,蒸汽弥漫起来,整个浴室变成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水从头发上流下来,他看不清了。

 

白热的雾气像毯子一样盖在他的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叹息,逐渐松弛下来。

 

“早上好,Bucky。”Steve说。

 

Barnes迅速地转身,动作之大,Steve小小地后退了一点。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靠得很近,只有一步的距离。除了水汽,他的鼻子里现在充满了香皂和皮肤的味道。Steve的味道。他的视线落在Steve脖子上,水滴在光裸的皮肤上滑落,带出长长的、潮湿的痕迹。肌肉在皮肤下起伏着,缓慢而有力地移动。

 

“你起得真早。”Steve说,仍然残留着一点睡意。“需要帮忙收拾一下你的头发吗?”他的脸颊因为高温而泛起了一层粉红,就像他从肩膀到腰间的皮肤。他的手指攥在腰间,那里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

 

“如你所见,我好得很。”Barnes的目光扫过Steve结实修长的小腿,把湿头发甩到脑后,转身关掉了水龙头。他对Steve点了点头,围上浴巾,朝门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阴茎在两腿间发沉。

 

“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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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又三天的时候,他们有了新的邻居。

 

一如既往地,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在走廊的墙壁和地板上留下明亮的金色。Barnes走在Steve身边,无法控制地观察着他的动作。Steve收起下巴,直视前方的样子,他注意到Barnes的视线,微微侧过头的样子。Barnes对照着久远的记忆,一帧一帧地辨认着,就像拿着一本过时的手册,不确定一切是否已经有了新的含义。

 

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也许一切其实毫无意义。

 

走到楼梯旁的时候,Steve猛地停住了脚步。

 

“Natasha。”他轻轻地喊着,声音里多了一些轻快的东西,是Barnes很久没有听到过的。

 

Barnes向下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坚硬而笔直。那个红头发的女特工。

 

“这个地方不太好找,不然我早就到了。”她微笑着说。Steve几步跨了过去,眼角弯起细小的皱纹,轻柔地拥抱了她。

 

过了好一会Steve才松开手。她抬起头看向Barnes,笑容里带上了一些棱角。

 

“我想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她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Natasha Romanoff。下次试着不要干掉我。”

 

“James Barnes。”Barnes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力气有一点大。“我每次确实都失败了。”他眼前闪过自己掐住她脖子的回忆。

 

Romanoff的笑容向后绷紧了,严厉的绿眼睛清清楚楚地打量着他。终于,她松开了手。

 

“所以,早饭?”她转身看着St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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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nes叉起一块培根,心不在焉地把它卷成一团又扔到了一边。Romanoff正在告诉Steve他们离开Leipzig之后发生的事。

 

“……他们抓住了所有人。Clint,Wanda,Sam,还有你们的那位新朋友——”

 

“Lang,他的名字叫Scott Lang。”Steve说。

 

“国务卿先生认为,这些人都是极端危险分子,不能以正常程序处理。”Romanoff说,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没有调查,没有审判,他直接把他们送进了监狱。”

 

“他们现在什么地方?”Barnes问,注意到Steve的下颚绷紧了,眉心重重地拧成了一团。他的手压在桌子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在Raft。”Romanoff叹了口气。

 

Steve低下头,嘴唇紧闭,脸上的线条混杂了惊讶、愤怒和焦虑。一点一点地,他的手指松开了,他再次抬起头时只剩下一种沉着而坚定的神情。Barnes的心开始越跳越快,他猜到了Steve马上要说出口的话。

 

“那么,我要去那里把他们带出来。”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一会,Romanoff和Barnes同时开口。

 

“我跟你一起,Steve。”Romanoff说。

 

“Steve,你真的想清楚了吗?”Barnes说。

 

他们两个看了对方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Steve向Romanoff点了点头。

 

“我还没有想好具体的办法。”他对Barnes承认。“但我相信我们能找到的。”

 

“那不是普通的监狱,”Barnes一字一句地说,“那是一艘他妈的核潜艇。而且我很肯定那里的人对我们会特别热情。”

 

“我们会做好计划的,Bucky。”

 

“这个计划包括你跑到海洋中央,赤手空拳地闯进一个水泥罐子里,随时可能沉到海底?”他越说越快,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Bucky——”

 

“你真的以为他们开枪的时候会有哪怕一点点犹豫?”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事实上我从来不这样认为!”Steve也提高了声音,马上又控制住了自己。“我们必须这样做,我必须这样做。”他看着Barnes的眼睛,声音安静而肯定。

 

我知道这是一场战争,你不需要强调这点。那个瘦小的年轻人对他这样说。他有一张苍白、敏感的脸,和现在截然不同,但他的神态和语气依然如此熟悉。

 

“那么我猜,我不在这个计划里面。”Barnes说。他希望自己听起来轻松一些,然而大声承认这点比想象中更难。词语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

 

“留在这儿,Bucky。”Steve说得很慢,声音很大,就像在跟一个外国人说话。他的眼睛里担忧,疲惫,混杂着一些Barnes不明白的东西。他们对视了一会,终于,Barnes移开视线,向后靠在椅背上,安静下来,认输了。

 

“好的,Steve,遵命照办。”他用拇指摁住太阳穴,努力压下那股跳动的焦虑。

 

没有人说话,他们安静地坐了一会。

 

“我去倒杯咖啡。”Steve站了起来。

 

“你知道在Leipzig的时候,我为什么决定让你们离开吗?”Romanoff轻声说,注视着着Steve的背影。

 

“因为Steve。”Barnes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因为Steve。”她转过头看向Barnes。“因为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停顿了一会,绿色的眼睛里倒映着Barnes的影子。“那么你呢?”

 

那么我呢?

 

Barnes低下头,看着盘子里半熟的煎蛋。薄膜被挑破了,蛋液缓慢地流了出来。他沉默地看了一会,推开盘子,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兴趣。

 

--

 

“我没有办法跟你们一起进去,但我会开直升机在附近的海面等着接应。”T’Challa说。

 

“谢谢,T’Challa。”Steve点头。“Nat,我们有多大机会潜入不被发现?”

 

“摄像头,运动传感器,红外线报警器,热传感器。Steve,即使是你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那我们就来硬的。”Steve说。“我去清空走廊。Nat,你到指挥室去,找到大家的位置后立刻报告。”

 

他停顿了一会,转动着三维投影图。

 

“有可能切断他们的外部通讯吗?”

 

“我可以做得更多,比如把他们的监控视频传送到这里,让你们掌握那里的情况。”Romanoff对T’Challa说。他点了点头。

 

“你们只有一个出口,15分钟时间。”Barnes皱着眉头说。“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开始下潜,那玩意儿不可能逃得出来。”

 

“我们进去,我们出来。”Steve沉着肯定地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15分钟足够了。”

 

如果不顺利呢?Barnes阴郁地想,很快又坚定地推开了这个念头。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点,没有人可以确定任何事情。即使有,那也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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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行动时间还有34小时。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也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去做的。

 

T’Challa离开了,Romanoff离开了。Steve站在桌边,安静地看着他。

 

Barnes再次闻到了Steve身上的味道,香皂的气味,皮肤上清淡的气味。他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刺痛,用力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你正在重新定义‘傻气’这个行为。”

 

“Buck,在这个事情上我不可能打败你。”Steve微笑着说,带着一些轻快。

 

阳光照在层层叠叠的常绿乔木上,在叶子上反射出镀金的润泽,在微风吹过的时候变成深深浅浅的海洋。

 

Barnes只是远远看着,没有庆幸,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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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接下来的时间里,Barnes都在训练场上与沙袋练习自由搏击。他懒得缠上护手绷带,只是赤手空拳地打着。挥拳,躲避,继续挥拳,直到沙袋在他面前爆开,里面的颗粒物散落一地。

 

走出训练场的时候他觉得手指刺痛,难以弯曲。不论如何,他打量着肿起来的关节,第二天都会好起来,像全新的一样。

 

他放下手臂,在走廊上选了一张躺椅,坐下来,闭上眼睛。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明亮得无法直视。他随意抓起一本杂志盖在脸上,放松下来,睡着了。

 

他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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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cky13岁那年的夏天,也有可能是14岁的时候,他记不清楚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时候还有很多地下酒吧,人们在楼梯旁交换眼神和暗号,躬身挤进地下室去买酒。

 

总的来说,在他可能是13岁的那年夏天,Bucky第一次在第三大道的一家酒吧买到了酒。纯的威士忌。对你这样的小混蛋来说,价格已经够公道了。那个意大利酒保居高临下地说,他的胡子和胸毛连成一片。Bucky对他比了个中指,及时低头躲开他扫过来的巴掌,转身跑开了。

 

他跳上人行道,跑过街角的公园,攀上铸铁的太平梯,一级一级地爬到顶端,敲响了最右边的窗户。

 

“Steve!Steve!”Bucky小声地喊。

 

窗帘被掀开了,Steve从玻璃的另一侧惊讶地看着他。

 

”Buck!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看我搞到了什么?”Bucky咧嘴笑着,举起手里的瓶子。“威士忌,纯的。”

 

“你先进来再说。”Steve拉起了窗子。

 

“不,我们到天台上去。”

 

Bucky捕捉到Steve的眼神,笑容扩大了。

 

“来吧,有点冒险精神。”他怂恿着,准备继续列举剩下的一百条理由。

 

“是啊,你真是太有说服力了。”Steve翻了个白眼,在Bucky反应过来前翻过窗台,跳上顶层通往天台的走道。

 

“过来啊,冒险精神。”Steve低下头看着他,催促着。

 

他们在屋顶坐下来,打开了瓶子。Steve尝了一口,露出了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愁眉苦脸的表情。

 

“真的有那么糟糕?”Bucky接过来,猛地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的味道在他胃里炸开了,一直冲上脊椎。他猛烈地咳嗽起来,鼻子里全是酒精的味道。

 

“你可以慢一点来,硬汉。”Steve拍着他的背,脸上的表情明白无误的是在取笑。

 

Bucky停了下来,考虑了两秒,伸手在Steve肋骨上来了一下。Steve迅速地反击,撞开他的胳膊肘。两个人半真半假地推搡了一会,像小狗一样试探打闹,直到很远的什么地方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他们两个停了下来。然后一起爬起来,在天台边沿探出头。

 

他们的威士忌在人行道上碎成了闪闪发亮的一滩。

 

“哦,操。”Bucky说。

 

“哦,操。”Steve说。

 

他们继续打量了一会,Steve得出了结论。

 

“我觉得你刚才重新定义了‘愚蠢’这个行为。”

 

“多亏了你,兄弟。”

 

Bucky缩回身子,在地上躺下,把自己摊平开来。Steve在旁边看了一会,也躺了下来。水泥地面很暖,仍然散发着白天的温度。傍晚的天空灿烂得像上帝的礼物,一望无际,随时可能不见。

 

那个时候,他大概是布鲁克林最快乐的人。

 

他面前还有一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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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起,他做错了每一件事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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