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不黄。

真的吗。

【冬盾】Head is Not My Home 1

原作:美国队长

作者:Anton.我好朋友.Ridgeline.知名不具

分级:PG

警告:无

配对:Bucky/Steve

注释:

1、在找到Bucky后,他们试着学会重新和对方相处,或者说,再一次了解对方。

2、写给一个朋友的生日礼物。标题来自MS MR的歌曲标题,和正文无关。

3、朕的生日礼物!耶!


===

一开始是无穷无尽的水。

然后就是黑暗。

--

Bucky回来半年后,他们在红钩区租了一套lofter,Stark曾经建议提供一套Stark工业旗下的‘公寓、跃层公寓、联排别墅,随便啦’,Steve谢绝了。他在报纸上找到了这个地方,和其他几套位于杰克逊高地、晨边高地、华盛顿高地以及布莱顿海滩一起,然后谨慎地用Google地图搜索和审视了后,动身去现场侦查情况。他把摩托车停在停车场里,沿着红钩码头和旧仓库区走了一路,混凝土道路年久失修,野草像是一圈装饰一样长在碎裂的人行道边。风把哈德逊河的气味朝他脸上扑来。最后,他站定不动,眯着眼睛看着阳光照在绿色或者红色油漆剥落的仓库上,紧挨着的建筑层层叠叠,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对面,他心里就下定了决心。

对他来说,依然很难相信,字母城不再是一个臭名昭著、人人绕着走的街区,就像难以置信现在你可以直接走进小意大利,不再被怀疑的目光包围一样。Steve发现依然有许多东西需要他去适应,他相信对Bucky来说也是这样。

虽然Bucky什么也不说。

他们有两间卧室,Bucky选了最里面的那间,或者说他根本没选,只是看着Steve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外面那间,他就走进了另外一间,两手空空,除了身上的一件M65夹克和腿上的牛仔裤之外什么都没带。几个星期里,他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之外一无所有。Steve用EBay买了所有东西:额外的枕头、更换用的被套、床单、一打一次性纸杯、娜塔莎用短信叫他买简易衣柜和简易床头柜,而且叫他不要和匿名变态们交换邮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当她联系不上的时候,和大部分事情一样,Steve咨询Siri。Natasha发现这一点后,震惊了很久。“你相信一个手机软件,Steve。”她说。“你和它说话的时间太长了,这样不健康。”

“她很有帮助。”Steve回答。

“所以,现在是一个女孩?和我说说看,是因为英国口音吗?”

“她很有帮助。”Steve微笑着重复了一次,不再搭理她。

而这整个过程里,Bucky基本上都坐在他买回来的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看着他,仿佛Steve正在进行什么重要的火箭科技研发。

然后,他又挑选了更多东西,好填满衣柜和床头柜。

Bucky什么也没说。

刚搬进来的两个星期里,Steve其实都睡在客厅里的一张行军床上——Sam帮他找到的,在一个旧货商那里,他说自己反复确认了没有臭虫,然后摇头,嘲讽自己居然觉得臭虫会困扰Steve。他是错的。臭虫的确让Steve觉得困扰。他独力把床垫搬上公寓,再自己组装,现在床放在一面墙旁,在大门、窗户和卧室门之间,这个位置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迅速响应而已,还有看守和瞭望。

他准备了更多的东西:绷带、抗生素、Sam给他的小册子和书本,以及最重要的,Sam的电话。如果打不通的话,他还有一个应急的IOK组织的电话和最近的ER的电话。现在军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一向照顾自己人。Sam说。但现在,我们知道PTSD是什么了。

我们能更好地照顾自己人了。Sam补充,神情严肃。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是另外一件新的东西。但也许,它其实没那么新。只是到了现在,它总算有了一个名字。

Steve早晨和晚上依然出去跑步,下午他会抽两个小时在健身房里训练,有时在最近的拳击场里,有时在退役军人协会,有时在Stark大厦,取决于他的跑步路线。有一次,Hill特工曾经建议过,Stark工业可以为他安装安全警报。又一次地,他谢绝了。

他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时候,Bucky都在做什么。

但他也不打算去问。

搬进来一个月后,Steve在厨房里做乳酪三明治的时候(娜塔莎教他的,两片面包,中间依次放上马苏里奶酪、高达奶酪和切达奶酪,再把他以前在法国吃过的奶油乳酪抹在最外面,诀窍是要一直用手指压着三明治在平底锅表面移动,绝不能分神),Bucky从他的卧室里出来了。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拿出了果汁盒,然后关上冰箱,把果汁放在流理台上,打开橱柜,拿出一个杯子。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缓慢地,Bucky转过头,依然面无表情。

“你要吗?”他说。

“如果不麻烦的话。”Steve回答,继续监视着平底锅里面的情况。

Bucky又一次转过头,打开橱柜,拿出了一个杯子。然后,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Steve听着Bucky倒果汁,他看着乳酪融化、再次凝固、变成金黄色。热腾腾的面包的气息弥漫在厨房里。大约一分钟后。他听见冰箱开关的声音,然后Bucky关上了橱柜门,自顾自地走进了客厅。

三明治好了的时候,Steve把它们放在两个盘子里,加上了一点昨天剩下的土豆沙拉。他把它们全部放在托盘里。最后,Steve看向桌子上放着的另外一杯果汁。

他拿起了果汁,放在盘子里。

他微笑起来。

--

James Buchanan Barns是Steve Rogers认识时间最久,最热爱,也是唯一的朋友。

感觉上就像是他已经认识了Bucky一辈子,这也很可能是事实。因为Steve能回忆起的一切记忆里,大部分时间,Bucky基本上都在那儿,贯穿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闹剧、事故和灾难,大多数都以他脸上带伤,膝盖擦破为结局。Steve隐约记得,有一次自己深陷小意大利的某个巷子里,具体是为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但那时他的年纪大概不超过十岁。Steve面对着七八个高矮不一、几乎个个拿了块石头、一脸仇视的意大利裔孩子,他没有逃。Steve从不逃跑。他只是纳闷这次自己到底能不能保住胳膊和腿。

然后Bucky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那时大概不超过十一岁,身高不超过四英尺五,穿着他的主日外套,傲气十足地站在巷子口,一只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块石头。

“嘿!你们这群意大利白痴!”他嚷嚷道。

然后,当然地,所有意大利孩子都立刻转过头去,看着他。

然后他们全部向他扑了过去。

Bucky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

Steve最后在唐人街找到了他,他正在一个杂货店门口,试图哄骗店主卖烟花给他。店主看着Bucky,一脸困惑。不过在Steve出现后,显然认定了Bucky是个小流氓,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赶了出去。“别这么小气嘛!”Bucky宣布,灵巧地躲开了一只抓向他脖子的手。然后推搡Steve的肩膀,嘻嘻哈哈把他拽走了。

他们走路回布鲁克林,走了很久,感觉像是走了一辈子,但是也没关系。他们穿过布鲁克林大桥,看着对岸灯光星星点点的亮了起来。然后,和其他时候一样,他们在楼顶上玩贴标签游戏,顺着仿佛无穷无尽、连绵不断的屋顶奔跑——或者实际上,Bucky奔跑一会儿,然后停下来等他。那时,纽约夏天天气炎热,布鲁克林没多少人能买得起风扇,更别提空调,大人、小孩,基本上都只穿着内衣或者光着膀子,坐在门口和安全梯乘凉。好几个Steve认识的、在罐头工厂工作的男人都对着Bucky举起拳头威胁,但他全不在乎,横冲直撞。他们和另外一些小孩帮派擦身而过,交换严肃而互带尊重的目光和挑衅,然后继续向前。Steve顺着布鲁克林高高低低的褐砂石建筑屋顶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感觉空气从他的肺里全部被挤了出去。但他依然奔跑。Bucky跑在前面,挥舞双臂,跳到了对面楼上。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Steve。

“过来啊!”Bucky说,脸上带着一个大大的、为他感到骄傲的笑容。

所以Steve跳了。

--

神盾局的解散带来了许多变化,但Steve猜测呆在冰层里接近70年让许多事情看起来变得相对容易了。

他依然尽可能多地去探望Peggy,有时她记得现在是什么时候,有时她不记得。记忆和现实对她来说,仿佛变成了并肩而立的东西。有时她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知道自己度过了如何的一生,有时她只是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懂她必须立刻赶到神盾局,有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

他们找到Bucky一个月后,他去看望她的时候,他告诉她,Bucky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觉得她大概会惊讶于已经死去了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复活——他知道很多人是这么想的,下一个是谁呢?Howard Stark?他听见过有人这么说,在以为他听不到的时候。但她眨了眨眼,喜悦充满了她美丽的眼睛。

没有泪水,只是喜悦。

“天啊。”她说了一次,然后又说了一次。

然后整个下午,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在沉默里度过。

他们想着那些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的人,想着那些他们失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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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cky大约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台收音机,许多《侦探漫画》、《动作漫画》和差不多每一期揍希特勒主题的漫画。他还有魅影侠的徽章、青蜂侠的面具和帽子,还有阿华田寄给他的金币。他和Steve共享《飞侠哥顿》的漫画,以及孤女安妮的摇摇杯(一共两个,他写信给阿华田公司得到的,Rocky讽刺他那是女孩子才用的东西,但Steve知道他只是嫉妒),他们一起在他的卧室里,用收音机收听最新一集的《独行侠》,Bucky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行侠,Steve基本上都是唐托,但偶尔他们也会交换角色,有一次,Bucky扮演银子,Bucky的妈妈大概永远都没搞懂,他为什么会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身上还缠着一张毯子。

Bucky有许多Steve没有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更大,跳得更高,他不会跑上半英里就咳嗽得好像快把肺吐出来了。Bucky脑袋高昂,全身是劲,一半时间都会把他们带进麻烦里,即使是他的花言巧语和连哄带骗也没法解决的问题。而且,看起来他几乎从来没吸取过教训。打破的鼻子没法吓退他,禁足没法控制他,被老师拎着耳朵、穿过整个走廊只会让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满不在乎,活像他是一个十一岁的John Garfield。

但Steve不介意。

因为你的朋友挺你,你挺你的朋友,那就是最重要的。

他们做什么都在一起,几乎是所有事情,上学、放学、溜进基督青年会的游泳池、周六日场电影。总是Bucky跑在前面,Steve在后面追着。一个穿着崭新的衣服,一个明显全身的衣服都大了一截。但除此之外,他们几乎从没意识到对方有什么不同。

除了他们的确是不同的。

但那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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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搬进来三个月后,Bucky第一次剪了头发。

他的头发在这差不多一年里,每次长到快到肩膀上的时候,就会变成快到脖子的长度,一看就是他摸索着自己修理的,剪得参差不齐,一塌糊涂,但过几个星期后,剪坏了的部分长起来,看起来也没什么。他用一顶棒球帽压住刘海,偶尔扎起马尾。Steve有一次遇到Bucky在浴室里用一把小刀修整头发,然后Steve再次经过浴室的时候,看见他把所有洗手池里的头发收集起来,用一个袋子装好。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个袋子了,不知道Bucky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所以,当Steve从Stark大厦——现在叫复仇者大厦了——回来,脱掉外套,准备做晚饭的时候,发现Bucky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神情严肃地递给他一把剪刀,他看着Bucky,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Steve点了点头,他们前后脚地走进浴室。

Bucky头发几乎又一次快到肩膀了,Steve注意到,不过刚开始的几个星期比起来,他显然仔细地洗过了,闻起来和Steve自己的头发差不多。Steve拉过一张椅子,Bucky坐了下去,他自己坐在浴缸边缘上,然后,他伸手抚上Bucky的头发。

Bucky的脑袋几乎完全埋在洗手池里,不过Steve剪完后脑勺后,他抬起了头,随着深色头发不断落下,他的脸庞变得愈发清晰,依然苍白,下颚上带着才剃过胡须的青色,眼睛下面有深重的眼袋。但除此之外,最陌生的依然是他脸上那种仿佛凝固了一样的冷漠讶异的神色,像是他不能肯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或者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弄丢了什么。

Steve剪去他额前长长的头发,视线对上他的视线,然后手指移开去,修剪耳边旁边的头发。

最后的成果是一个海军式的板寸头,比他记忆里Bucky任何时候的头发都更短。但Bucky一直示意他继续,所以,最后就成了这样,头发长度几乎不到两英寸,短短地支在头皮上。他鬓角几乎完全剃光了,露出青色的发桩。

Bucky坐在椅子上,身体笔直,脸庞依然冷漠而封闭,浅色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他们一起凝视着镜子里Bucky的脸庞。

那张脸注视着他们,眼睛里满是无穷无尽的质疑。

--

纽约之战后,Steve在神盾局提供的公寓里住了下来。他有几乎所有他需要的东西,以及许多他不需要的东西,还有更多的,他完全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Thor、Clint和Stark曾经一起来转悠过,Natasha模糊地说了些类似‘Thor对人类公寓很感兴趣’的话,然后,在某个时间段里,Thor就消失在他公寓里的某个地方了。Clint和Stark在进行一种他们称呼为‘现代社交礼仪:翻抽屉看袜子’的活动的时候,发现了那些堆积在厨房里的纸箱——大部分都打开了,但在他取出使用手册后,又放了回去。然后Stark执意要教会他如何使用微波炉(“那很简单!任何一个脑袋里有一点脑浆的人都能学会!”),料理机(“这也很简单,因为——”“Stark!你手里拿着有刀刃的东西的时候离我远点!”),以及意式咖啡机(“用意大利语就是这么说的,一旦你知道了这是什么,你的人生就会永远地改变了!”)。在Stark试图展示意式咖啡机如何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的时候,造成了一些小小的烫伤事故,所以这话大概是真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让Steve想起了Howard如何执着地试图让他领略法式甜甜圈的魅力(“我们是在法国!Rogers!别叫它甜甜圈!这不仅仅只是甜甜圈!”)

“你笑什么?”Natasha看着他,然后说。

“我以前认为,奶酪火锅是某种暗号。”他回答。

“那是什么东西?接吻的暗示吗?”Clint从沙发那边建议。

Stark和Natasha帮他搞定了数字电视,Stark审视了一下他有的频道,然后提出了一堆建议,Natasha叫他一个字也别听。Clint帮他订购了ESPN。之后Stark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抓起一个笔记本,敲敲打打,“嘿,Rogers,你知道Netflix是什么吧?”他说。然后他抬起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傻问题。”他自言自语,然后又敲敲打打了一会儿。

“Netflix是什么?”

“Netflix就是把你从电视的奴役里解放出来的东西。想当年,纽约一到周四就会全城沦陷,没有人做任何事情,因为所有人都呆在家里看《宋飞传》。我的意思是,拜托,你们能有点生活么?‘我没法赴约会,因为我得看宋飞传’,这到底是在说啥?”

“而你搞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恨你。”

“真有意思,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恨我。”

Clint用眼神阻止了Stark任何可能的辩论,然后包抄到Stakr背后,审视了一会儿,Stark不满地嘟囔了些什么,但Clint伸手,指着屏幕,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接着,他一脸满意表情地从沙发上下来,回到他的位置上。

Stark又敲打了一会儿,然后把笔记本放到一边,脸上的表情在满意和不感兴趣之间,或者说上半张脸显示出满意,下半张脸显示出一幅满不在乎的神气劲儿,难度水准不一般。

“你们做了什么?”Steve问,谨慎地。

“都是你应该知道的,老伙计。”Stark回答,然后四仰八叉地占据了Clint旁边的位置。

“你用的谁的信用卡?”Natasha问。

“你猜。”

然后厨房里传来一阵诡异的气味,他们全部转过脸去。

“吾友,吾认为汝之膳房烧起来了。”在某个地方,传来了Thor听起来谨慎而略感兴趣的声音。

他们全部看着Steve。

Steve看向厨房。

然后他们全部跳起来,朝厨房跑去。

所以,意式咖啡机确实能改变人生。

第二天,Steve回来的时候,住在隔壁的那个护士说他有一个包裹到了。她帮他签收了。Steve在向她道了谢,握着门把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又一次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包裹里用塑料纸包着几张DVD,Steve翻看了一下,然后继续去做晚饭。他看了新闻,再检视了邮件。之后,他泡了咖啡,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DVD地看了下去。Steve不知道哪些电影是Stark订购的,或者哪些又是Clint订购的。但是,就像其他东西一样,他观看,他学习,他努力地去理解。

《美国风情画》里的世界依然是他熟悉的,实际上,如果当年他回到了国家,电影里的一切大概会是他的生活,那些声音、改造车、免下车快餐厅、音乐和电台DJ桀骜不驯而热情的声音都是他熟悉的,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应该会熟悉的。《教父》则显得陌生,但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因为那里面自然地有种古典的痕迹,他认出了他读过的书本,认出了街道生活和家庭生活和想在社区里生存,明白自己到底在街道哪一边的重要性之间永恒的故事。他喝咖啡,听着歌剧的声音,听着窗户外汽车的声音,听着楼下街道上的说话声和整栋公寓大楼里高高低低的电视声音和模糊的音乐声。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假装这个世界依然是他熟悉的,一点也没改变。

但《出租车司机》就是全然陌生的了。那个司机开着车,在一个深夜的、光怪陆离的纽约里穿行着,穿过一片闪烁的霓虹灯光,穿过怪诞的街道和罪行,只身一人,被世界所遗忘,他看见了所有东西,但却没人看见他。他也无法跟随任何东西。他睁眼,看见的全是陌生之事。从时报广场到71街,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再能被理解的混乱之地。

每个人都一门心思,做着自己的事情,害怕被落在后面,害怕坐在黑暗里,只身一人。

Steve做完了俯卧撑,然后用抽扑克的方式做了掌上推,最后,他洗了个澡,喝了一杯水,看向窗外。

已经拂晓了。

--

Bucky第一次约会的对象是Lindsey Peterson(十二岁),他见过的第一个穿得很少的女孩是他从药店偷出的那本绅士杂志上的七月小姐(十一岁),他的第一个吻给了他的Daisy婶婶(六岁)。

Steve第一次约会的对象是他的母亲(六岁),他见过的第一个穿得很少的女孩是在科尼岛的海滩上(十岁,海滩和海里每一英寸都挤满了人,如此之多的皮肤和喷嚏),他的第一个吻给了Bucky(十五岁)。

这里面应该有一些解释,不过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

他们搬进来快六个月后,Bucky第一次失常。

Steve记得他大概是正在把什么东西搬回公寓,他一走进大门就意识到了异样之处。应该是某种熟悉的气味的改变,或者家具的位置,或者过于沉寂的寂静。所以,他放下手里的牛皮纸袋,小心翼翼地审视了一下客厅,一切如常。窗户都关着,门也关着,完好无损,没有什么声音,没有陌生的气息。

但公寓里太安静了。

他等待了一会儿,然后走到Bucky的卧室前。

门关着。

Steve稍微低下了头,然后他伸出手,敲了一下。

沉默。

他又敲了一下。

“滚开!”里面爆发出一阵咆哮,满是愤怒和憎恨。

Steve眨了眨眼,然后他的手贴在门上,几乎没有用力,门就开了。

Bucky的卧室里一片狼藉,所有没固定在地面上的东西全部被掀翻了、打碎了、弄坏了,仿佛一场小型的龙卷风袭击了整个房间,衣服到处都是。他站在门口,感觉到胸膛里一阵好像撕裂一样的痛楚。所有固定在地上的东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而在靠着墙壁、原本是床的位置,Bucky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捂着脸。

他的金属手臂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姿势怪异,仿佛他曾经把手拆了下来,再扔了出去。

Steve等待了一秒,然后走了进去。

Bucky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这些日子里,他掉了一些体重,看起来瘦削了很多。他一动不动,只是好像处于冰天雪地之中一样颤抖着。然后,Bucky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急促地呼吸。但他的手依然在那里,遮挡着自己的脸。

Steve走了过去。

他在他面前蹲下,又一次地,他的手在空中等待了一会儿,落在Bucky的胳膊上。

“Bucky。”他说。

“我不是!我不是Bu……我不是James Barns!我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中止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Bucky的脸上。他的手落了下来,挣扎和痉挛的脸庞上全是愕然和愤怒。Bucky的视线快速地移动,好像不能确定自己到底在哪里。但他的身体,无论如何试图费力地挣扎,扭动,都死死地钉在原地,一英寸也无法移动。

然后他停了下来,盯着Steve的手,畏缩了一下,像是不能承受什么脑子里的念头。

但他又剧烈地呼吸了几次,脸颊紧绷,咬紧了牙齿,什么都没说。

“你是Bucky。”Steve说,用膝盖支撑自己的重量,移得更近了一点。眼睛直直地看着Bucky的眼睛。“我最好的朋友,James Buchanan Barns。”

Bucky的拳头从他的脸颊擦了过去,但是没有碰到他,然后Bucky又挣扎了起来,他的拳头捶打地板,一次比一次更用力。残肢抖动着,他整个人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挣扎着脱壳而出,撕裂这一切。Steve按住他的手,右手死死地揽住他的脖子,Bucky的喉咙里发出不确定而痛楚的声音。然后他咬了下去。他咬住Steve的肩膀,仿佛无论是什么——愤怒、憎恨、恐惧、迷惑或者就只是迷失了,驱使着他要去抓紧什么。那几分钟比整个世纪都要漫长,因为Steve觉得,随着他胸膛里心脏的急速跳动,时间好像停止了,除了Bucky发出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到。让他也想颤抖起来,疑问和愤怒。

但那几分钟过去了。Bucky仿佛瘫软了下来,冷汗不断地从他的脸上冒出来。他的脑袋贴着Steve的脖子,缓慢地呼吸。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他拥抱他,给他支撑。

“没关系的,Bucky。”他说,声音坚定。“我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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